一脉瀍水连古今

一脉瀍水连古今

瀍河,发源于孟津县横水镇的寒亮村,流经孟津4个镇后进入洛阳市区,从下园汇入洛河,全程不到30公里。瀍河流程虽短,但资历深,身份尊贵。在各类字典中,这个“瀍”字专指洛阳的这条河。

一 瀍河之名 由来已久

瀍河之名,最早见于《尚书·禹贡》:“伊、洛、瀍、涧,既入于河。”后来,周公营造洛邑,说“我乃卜涧水东,瀍水西”,把它作为最早的城市坐标。再后来,平王东迁,洛阳成为东周的国都。天子春祭宗庙,原来所用樱桃,采自华山脚下,由于路途遥远,只好派人就近寻找。瀍河流经邙山,积久成壑,两岸樱桃成林,每逢春末夏初,樱桃成熟,色鲜味美,朱红欲滴。于是瀍河沟中的樱桃被选作周天子祭祀宗庙的珍馐,“瀍壑朱樱”渐而演变成“洛阳八小景”之一。

瀍河,似乎是专门为洛阳造设的一条河流。和瀍河源相距甚近的横水河,一头向北,注入黄河,瀍河却面向东南,经邙山、进城郭、绕宫阙、汇洛河,再曲折奔入黄河,它绕了一大圈,仿佛就是为了来和洛阳亲近的。人说洛阳水系,必曰“伊、洛、瀍、涧”,这四条河犹如洛阳的四条大动脉。从方位上看,伊河从南来,洛河从西南来,涧河从西北来,有了从北而来从城东入洛河的瀍河,才能对洛阳形成拱卫环绕之势。

瀍河很早就“贵族化”了,被写入《水经》和《水经注》,也是自然的事。其实,瀍河最早是从民间小户人家的阡陌和宅院旁诞生的。瀍是会意字,字源应为廛,本义是指古代平民一家所居的房子和土地。

远古时期的瀍河两岸,也是原始群落聚集之地。近些年,瀍河流域发现了多处新石器时期和仰韶文化时期的文化遗址,先民们世代繁衍,文明积累,田畴渐多,村舍错落,瀍河的名字就这样被打造出来。

二 古时瀍源 景色秀美

《水经》云:“瀍水出河南谷城县北山。”谷城县北山,就在今横水镇古县村一带。《水经注》云:“瀍水出其北梓泽中。”梓泽,地名也。梓泽,就是瀍河的源头。

梓泽瀍源有3条较大的溪流,汇聚而成瀍水,向东南一路逶迤而行,至九泉,又接纳众多沟河,水量陡增,方呈滔滔之势。河宽水深,跨河来往需舟楫摆渡。明清以前,瀍河上的渡口有20余处。晋代文学家胡济曾有赋云“仰高丘之崔嵬兮,望清川之澹澹”,邙山瀍谷,一川碧水,也确实值得歌之咏之。

为之歌咏的历代王朝文人骚客颇多,因为近在京畿,又可得山水之胜,权贵和富豪就在瀍河上游一带卜宅辟园,建造别墅。比如,在瀍源梓泽西侧,就是晋代石崇的别墅——著名的金谷园,经常来此优游酬唱的是当时文坛声望颇高的二十四位文人,号称“金谷二十四友”。在瀍阳西南,唐代穆员父子曾建新安谷别墅,并树新亭为记。正是因为有了泉水和瀍河,才使这一带有了勃勃生机和秀美景色。

按《水经》和《水经注》的说法,“瀍水又东南流,注于谷。谷水自千金堨东注,谓之千金渠”,“又东过洛阳县南,又东过偃师县,又东入于洛”。也就是说,当时的瀍河是在没有进入洛阳城之前就和谷水汇合,然后一路向东南,在偃师汇入洛河。现在瀍河流入洛河的地方和历史上的入洛河处并不一致,应是谷水也即千金渠废弃之后,瀍河改道所形成的。

“梓泽”其实是指横水镇东部方圆近30公里的一大片山野丘陵,这里如今散落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。除了文化学者,当地老百姓多不知道何谓“梓泽”,只知道附近村落的名字,寒亮村就是其中的一个。寒亮村头矗立着一块巨石,上书:瀍河源头。

瀍河源主要有三处,寒亮村居中,另外两处是古县村西和文公村西的两片洼地。这就是《水经》中所说的“谷城县北山”了,不远处有一道东西走向的低矮的土岭,史称宜苏山,当地人俗称三架山。这道岭虽貌不惊人,但在历史上也担负着分水之职,岭南的瀍河向东南流入洛河,而岭北的横水,即《山海经》中所说的“滽滽水”,则北流入黄河。

当地老乡说,这一带土地都是红黏土,渗透性差,原来树木多,一有雨水,地面上就会形成积水,遍地水洼又聚集成溪流。20世纪50年代,附近的村子还都是溪水常流,水塘遍布。后来,随着植被的破坏,地表的变化,瀍河一带的水量越来越小,滔滔河水渐渐变成涓涓细流,直至彻底断流。

三 “引黄济瀍” 保护生态

如今,“引黄济瀍”工程已经实现瀍河复流。引来的黄河水,使孟津县瀍源公园生机勃勃、风景如画。黄河水不仅仅是“济瀍”,还“济涧”“济洛”。这几条黄河的支流,多少年来为黄河输水的河,现在要用黄河的水来补充,母亲河要用自己的乳汁哺养与其相依为命的子孙们。

水是生命的重要元素,河流和人类的生存及社会的发展息息相关。曾经高度发达的中南美洲的玛雅文明,毁灭于长期干旱和水源的枯竭;我国罗布泊地区楼兰古国的神秘消失,也与河流的干涸有关。

“水者,地之气血,如筋脉之流通者也。”这是春秋时期《管子》里的话。西方的宗教以上帝为主宰万物的神,中国儒、释、道融合而形成的传统文化里,则把自然界视为神性的存在。因此历代不仅有皇帝王室对山川河流的祭祀,也有百姓对山川土地、河流水井的尊崇和礼敬。

如今,以“尊重自然、顺应自然、保护自然”为主要内容的生态文明理念正在形成。古都洛阳近年来强力推进的水系工程,也正以如椽之笔书写着河洛大地上空前的水之华章。这是中国之幸、河洛之幸,当然也是瀍河之幸。

随着植被的恢复和环境的改善,在绿色的佑护和滋养下,瀍河源头古老的土地上应该还会有清泉涌出,溪沼成流,瀍河仍然会以它自己的力量和热情扑向母亲黄河。

2500多年前,老子经常在瀍河岸边徘徊。那时候,他是东周的守藏史,管理着国家的图书典籍。道,是老子哲学的基础,而他所论述的道很多都以水为喻。可以说,道近于水是道家的核心理念,也是中国文化的基本思想。“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”,《道德经》中关于天、地、人的思考,至今仍给世人以深刻的启示。

河源河尾,河东河西,日出日落,云卷云舒。一脉瀍水,连接着昨天、今天和明天。

相关推荐